杨振汉(孤城长春（166）：姚凤翔的首次谈判)

王及人走后不久，新7军军部的副官处长杨振汉又来到了姚凤翔的团部，姚凤翔当然知道，他是史说、龙国钧派来的人，于是又把此前发生的事和自己的想法，如实诉说了一遍，杨振汉表示赞同。姚凤翔随即说：“既然杨处长过来了，那我们一起到对面去走一趟？”没想到，杨振汉慨然同意了。

很快，他们便到了对面解放军的一个团级指挥所，见到了周团长，姚凤翔如实说道：“现在我们面临两大问题，一是兵团部、军部还没有下定最后之决心，恐怕还需要做思想工作；二是一部分反动分子还在搞破坏，叫嚣着要突围。”

周团长笑着说道：“要突围，那好吗，让他们过来好了。至于你说的思想工作，你们要抓紧了，我们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。”

姚凤翔的脸色都变了，急忙说道：“不行，不行，如果他们一定要打、要冲的话，我们这个团可就遭殃了，我向贵军保证，可以把我这一个团先带过来。”

周团长笑了起来，说道：“老兄，我很佩服你。但请莫着急，他们已经跑不了了。我们得到的消息，和你得到的正相反，你们的史副军长和龙参谋长是有些犹豫不决，可已经开始做起义的准备了，至于你说的那些反动分子，毕竟是少数，在解放军强大的压力之下，在我们有效的工作之下，他们会缩回去的。我们共产党人，历来相信，革命有先有后，同样也有自觉的和不自觉的吗。而我们现在所做的工作，就是欢迎你们这些自觉者，说服那些犹豫者，压制那些被动者，最终要争取的不仅仅是你这一个团，而是整个新7军，整个第1兵团。姚团长，请你放心，我们共同努力，一定能取得最好的结果。”

谈完这些，周团长便邀请他们入座，对面坐着的是一位师政治委员和一位团政委，师政委做了简短的发言之后，几个人开始进入正题，或许因为是一次非正式的会议，所谈的一些内容也很快被双方认可了，只是在时间上面，双方却发生了争执。

解放军方面，坚持新7军全军在明早或上午放下武器。姚凤翔为难地说：“各位首长，这个保证我们几个可不敢下，因为我们和第60军不同，他们内部已经酝酿了好长时间，思想上是统一的，而我们的内部还没有做好准备工作，思想工作尚未开始，我们几个不敢保证，更不敢答应明早就能办得到，太匆忙是办不到的。如果我们在这里拍下胸脯说了大话，到时候兑现不了，反而会伤了和气的。”

那个师政委笑着说道：“一个晚上的时间，就足够了，动员一个部队出发打仗，有一晚的时间就绰绰有余了，为什么放下武器一晚的时间不够呢？”

姚凤翔心想，他们是不是对我们不放心，在怀疑我们玩弄缓兵之计。于是就马上对他表示：“首长同志，我们国民党的部队，和你们解放军不一样，长官不发话，好多事就办不成，而且下边的部队长，各怀心事，统一起来，是需要时间的。如果首长不放心的话，我这一个团今天晚上就可以带过来！”

那位师首长反问了一句：“你是不是114团？”

姚凤翔立即意识到，解放军方面对新7军的情况掌握得还是十分熟悉的，因为新38师114团自入东北参加内战以来，从未受过损失，是全军保存最完整、战斗力最强的一个团，和解放军交手时，没少让解放军吃亏。姚凤翔想了想，才说道：“我现在不是了，但我过去在114团当营长和副团长的时间很久，可以当上一半的家，劝说他们起义，有一定的把握。”

关于时间问题，双方一直争执不下，杨振汉显然有些急了，说：“各位首长，我们还要回去向副军长他们汇报，他们还要一个一个地做工作，一夜肯定是不行的，至少要延长半天，明天黄昏前，如何？如果真的不能延长的话，就是我们今天不回去，也是可以的。”

那个师政委出去了一会，好像是打电话去了，周团长他们也就避开了时间问题，谈了其他的一些事。过了不大一会，那个师政委又回到谈判桌前，笑着说道：“姚团长、杨副官长，告诉你们一个确切的消息，今天晚上12时之前，我们解放军将全部接防第60军阵地，你们的对面全部是解放军了。留给你们的时间，不多了，我们的意思是，最好今天晚上，请你们新7军的当家人，派出正式代表来，把事情给敲定了。”

最终，双方并没有确定确切的时间，看来，解放军方面不是犹豫，也不是所消灭了不新7军，而是在等待新7军这只已经进了锅的鸭子，再熟一些。会议很快便散了，杨振汉匆匆回了军部，姚凤翔回到团部。不久，新7军参谋长龙国钧就打电话给姚凤翔，说：“姚团长吗，王及人、杨振汉已经汇报了情况，我们表示没有意见，可以那样做。”

姚凤翔一听，心中大喜，他终于听到了军部的声音，此前所有的一切顾虑都完全打消了。而从这个时候起，各单位接连打电话来问情况和向姚凤翔联系的人也就多了，起义的呼声也在长春城内高涨起来，如同自己成了解放军的代言人一样，姚凤翔骄傲地想，快了，快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