宝马汽车标图(家乡味道•常德土鸡（续三）)
家乡味道·常德土鸡
张 勇
（2020年5月10日）
（续·三）
吃土鸡是一种心情。常德人盛放土鸡的标准器皿是钵，土钵子。土钵子虽都呈圆形，但细微之处也各有异，磨砂微糙、流光烤瓷、内外着色不一、钵耳联体镂空……无论外形还是质地，都像极了咱们常德人，扛得住炙烤、经得起挪移，装得下寂寥，盛得了喜乐，有里有面儿，动作大起来敢爱敢恨，纯硬糙爷们儿一个，闷骚起来欲作还休，好一番扭捏半推。待土炉子淡蓝火苗一闪一热，土鸡香气一散一漫，喜怒哀乐的事儿就这一钵一搁，先甭管谁人负你负我多，暂时放一放。
生活中，谁都有一些刻骨铭心的事，或恨或爱，或悲或喜，似乎没有什么不是一钵土鸡解决不了的事。好心情的日子，常德人可以三五好友一约，就近爬爬太阳山，待登高揽尽柳叶沾天，再缓行至后山脚一排农家乐餐馆，小酌小饮知心话，甚是惬意。那排馆子有家太阳山农庄的土鸡味道蛮特别，走地鸡山里放养，蹭过映山红，啄过野小虫，穿梭青纱帐，浸润了早晚云雾缭绕，铿锵过冬夏冷风骄阳，味道如招牌，太阳的味道似揉进了汤里。八一节战友们在那里聚会过一次，圆桌一大张，土鸡炖两钵，酒至酣处，赤膊吹瓶，军歌嘹亮，响彻山谷，钵的味道，友情的味道，已然炖在一起，缠绕交织，浓得化都化不开了。
早些年在新疆也有这场景，有段时间不分昼夜作战标图，周末加班至夜，参谋长吆喝带领直奔昌吉州广场杨云海辣子鸡大排挡。那家土鸡剁成如小指头尖尖的碎丁，爆炒入味，起锅前放嫩嫩的葱段一炝，盛入纹花薄皮大铁盘，大家专拣里面的嫩葱和小碎骨儿来吃，吱咂有声。那时流行喝冰扎啤，一桶一桶的，酒的牌子实在是想不起来了，但那掉进了大盘子里、扎啤杯里的笑声还依然清脆。
快乐起来，寻摸土鸡，路程是不嫌远的。在乌鲁木齐生活期间，战友们驱车沿土乌大高速去过几次达坂城，就是那首《达坂城的姑娘》里的达坂城，那里柴窝堡辣子鸡老出名了，正宗新疆巴州焉耆县薄皮干红辣椒一过油，光影透亮，土鸡块裹着地道的香辣味儿，680ml一瓶的红乌苏当当碰响，百炼钢也成了绕指揉。我寻思琢磨着，王洛宾当年定是吃着柴窝堡辣子鸡喝着老酒，举杯一扭头，瞅见了不远处的长辫子古丽和她的妹妹，土鸡店前八成是停着一辆待赶的马车的（有若而今的宝马X5吧）……那一刻，古丽黑黑的长睫毛下，是不是有着一双好似坎儿井天山雪水般明亮的双眸…年轻的，微熏着的，还没被三毛寻着的王洛宾，在维吾尔族同胞的麦西来甫的跳跃里，该有着如行云流水般的愉悦和自由……
常德江北市内紫桥小区有家圆圆土鸡店，名传穿紫两岸，肉质倒也鲜香，就是常弄得有点偏硬，要使劲嚼一番才能体会个中美味。市城西南兴隆装饰城边边儿有家不知名土鸡店，还有桥南鼎城一中附近的邵氏土鸡店，土锅灶，人气旺，有时还要排队才轮得上，那鸡七起来也要使点儿劲。估计有时生活就是这样吧，你不撕你不扯，味道出不来，你撕你扯，按纹理撕了扯了，好了，顺了，味道出来了，舒服了！
若是觉得有啥事儿闹心了，想找个养心安静的地儿呆着，那，中国的花岩溪，是咱们常德人的首选了。进至景区湖边，寻得一处土鸡馆，沿溪而坐，静看平溪，乌鸡一钵，腾腾翻滚，动静皆走心，愁喜亦人生。倘是适逢八月，金桂满地，桂花沁脾，你还真分不清是乌骨鸡香还是那金丹桂花，再看远近的湖，看眼前的钵，都似成了一片海，蓝天屋檐，雅俗之间，平静起伏，筷起筷落，完全沉浸在了这四周舒心的绿海氧吧里。那个你，又变成了有趣的，热爱生活的，平凡的，奔涌的你。
当然，你若有时间，还可以向咱们安乡县走起。安乡县（湖南）书院洲湿地公园附近，大堤斜坡边有家馆子，招牌菜是棒打鳝鱼，我反倒觉得那里的土鸡还弄得好七些。餐厅系民房改用，包厢顶用薄薄的塑料一横，墙四周贴的报纸，字迹早已斑驳，似在述说味道的悠久。河风一过，呼呼有声，虽是陋室一间，但眼前土鸡钵炉热腾，香气肆虐得紧，松滋河传来若有若无的渔歌渔鼓，又见炊烟起，一碗鸡汤暖，好一片此心安处是吾乡的意境，氤氲开来……
谁没有一些，得不到的梦……端起土鸡汤的那一刻，你不需要考虑你是不是王者，你是否荣耀，你有没有取得胜利？人生的赢家，你是或不是，你，都是可以“七鸡”的，七也由你，不七，也由你，土鸡，就在那里。一钵一世界，一笑风云过，常德人的美好，亦是无处不在，无处不香了……
（全文结束）
